原标题：落户天津96小时后我醒来

本报记者刘诗萌、陈艳鹏天津报道

4天时间，4次政策变更，322份搬迁许可，1万多封转让函。天津新人才政策出台96小时内，数百万人经历了从狂喜到震撼、从充满希望到彷徨的一切。极少数幸运者拿到了成为新天津人的“神卡”，而更多的人只能将其视为一个太过美好的梦，醒来后也只能叹息。

一切还要从5月16日说起。当天中午，在第二届世界智能大会第一次主论坛结束时，天津市副市长孙文奎在会上介绍了“海河人才”行动计划，放宽了对学术型人才、资质型人才的要求。技能型人才、创业型人才。人才和急需人才落户条件。根据这一政策，在天津市无工作、无住房、无社保、年龄不超过40周岁的全日制高校毕业生，可“零门槛”直接落户天津。

如果政策制定者正确地预见到了一个被全国公认为“高考天堂”的城市的吸引力，那么也许他们在发布政策时会设定更多的门槛。或者，至少更换一台用户较多的服务器；

而很多人也想到，如果动作快一点，在政策一再变化之前拿到动迁证，或许就能在天津买房投资了。将来，他们就是那个能够轻松让孩子考上“双一流”的人。

但没有如果。一切基于投机欲望，试图利用“bug”不惜成本获取稀缺资源的故事，都注定是这样的结局。

24小时服务器崩溃打乱了所有节奏，没有网上申请的直奔天津

在燕郊工作的付艳清楚地记得，关于落户政策的消息最早是在下午2点左右传出。为了解决4岁孩子的上学问题，她从去年8月、9月开始关注天津。5月初，她听说有一个“海河人才”计划将于16日发布。于是她从早上就开始浏览各种网站，终于等到了下午两点。

与此同时，在北四环一家科技公司工作的“北调”程序员周翔宇也看到了这条新闻。他早就听说同事们花钱去天津办理积分结算，他也知道天津的一大优势就是高考录取率高。事实上，2017年天津高考报考人数为5.7万人，在31个省区市中排名倒数第四。本科录取率为25.02%，位居全国第一。他想，以前户口都是别人花钱买的，现在可以免费办，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晚上六点左右，付艳根据最新消息下载了“天津公安”App，更新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打开，看到人才引进落户项目显示“功能”建设中。”她放下电话，哄孩子睡觉。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半睡半醒的她再次打开APP，发现网络极其流畅，人才引进和落户功能居然还能用。她连眼镜都来不及戴上，就赶紧点进去，选择了聚落的类型和地点，宾果。整个过程只花了一分钟。

当她高兴的时候，她在网站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教大家如何使用该应用程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成功经验并没有被复制。文章下面的回复都是“收不到验证码”、“打开慢”、“实名认证失败”。

周翔宇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凭着程序员的直觉，他立刻断定——的原因一定是服务器拥挤。于是他放弃了APP，打开“天津公安”民生服务平台，花了三四个小时进行注册、实名认证、填写人才落户申请。他几乎一秒就收到了批准的消息，立即购买了下周五早上飞往天津的机票。

17日周四中午，天津官媒称，16日12:30至17日8:30期间，已有30万人登录下载“天津公安”APP申请落户。这款App一夜之间成为新“网红”，飙升至苹果应用商店免费应用前十，超越京东、快手和百度。

然而，创造出这个在之前的“抢人战争”中谁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的代价就是，再也不能成功使用了。晚间16:20，天津市公安局公众号“平安天津”在微博发布了新申办渠道的说明。除天津市公安民生服务平台微信公众号和天津市公安移动APP外，还新增一条：申请人也可在天津市公安局首页“须知”栏目查看《天津市引进人才落户实施办法》公安民生服务平台网站，按要求填写落户审批表，携带相关证明材料到各区行政服务中心联审窗口现场办理落户搬迁手续。这是天津人才落户政策的首次变化。

首个“补丁政策”50小时酝酿下发，给部分人造成“生死灾难”

5月18日一早，周翔宇拨打6:30起床，将身份证、学历证书、学位证书和一杯水装进包里就出发了。7点50分，他登上了开往天津的京津城际动车。今天早上车上显得很空，也没有人在谈论安顿。他查看了网站上新发布的文件，知道根据他的情况，他的户口肯定属于人才市场的集体户，所以他可以选择任意一个行政服务中心。他打开手机地图，看到最近的就是河东区行政许可服务中心，距离只有2.2公里，于是扫了一辆摩拜单车，骑了过去。

我们到达的时候是8:40，前面已经有40多人在排队了。“那里有不少人，”他想。刚排队5分钟，就有工作人员出来告诉大家，这里网断了，很大概率申请不到。如果想线下办理，只能到河西区行政服务中心办理。

他以最快的速度叫了一辆滴滴崩到河西。一下车，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前面的人数增加到110人，已经开始排队了。工作人员直接对前来拿号的人说道：“不用来了，我们今天肯定做不到。”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肯放弃，继续走到队列的最后面。后排。一个小时后，后面至少来了一百多人，队伍已经排成了“Z”字形。保安劝说排在最后面的人肯定插不上队，但愿意离开的人却少之又少。

与一起排队的人交谈时，周翔宇被告知，当天半夜很早就有人开始排队了，四五点钟的时间已经不算很早了。但他当时不知道的是，那些人与他并不完全在同一个“轨道”上。

如果你仔细查看17日官网发布的文件流程，你会发现，无论申请哪种类型的定居，第一步都是在线申请。但由于服务器瘫痪，官方临时决定让大家直接线下申请，不再线上申请。但实际上，这种“线下处理”的本质并不是跳过线上步骤，而是线上线下适用。

正因为如此，业务处理的速度慢得惊人。毕竟网速还算可以，就连公安部门也无法得到特别的优化。从9点左右一直到11:30，排在前面的60多人中，有30多人能够申请。周翔宇开始感到有些绝望。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河东结算处理点的人说“网络不好，无法处理”。他的意思是说该申请不能通过互联网处理吗？由于我的申请已经在网上获批，所以我来这里是为了验证我的学历证书和学位证书。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离线完成的吗？

“你是不是误解了他们的意思？”带着一丝侥幸和不甘，他打车回到了河东。已经快1点了。一切都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里有两个队列。一种是现场线下申请，需要手工填写两张纸。排队人数超过80人；另一类是在线完成申请并进行后续验证的人。我们前面只有4个人。

下午两点左右，周翔宇拿到了迁往天津的许可。“感觉很梦幻，一张三方的小卡就能决定你能不能来天津，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他是当天在河东行政服务中心领取搬迁证的14名申请人之一。更幸运的是，在回北京的路上，他在网上看到了调整行程落户国内的新要求。

没有人给出具体时间点，但据媒体报道，有消息称，在天津无房、无工作、无社保的“三无”申请人必须先转档，才能申请失业保险。搬迁证，早在18日下午14:00左右就出来了。这是天津市政策部门针对落户申请爆发式增长的首次回应。

54小时“三无”人员必须先换档，等待最后机会

和周翔宇一样，家住北京朝阳南十里居的顾晓峰也于早上7点左右从北京来到天津，他携带了身份证、学历证书、学位证书，以及自己持有的学历和学位报告。在北京申请积分结算时已申请。后来发现最后两个材料至关重要，因为申请落户时，2008年9月之前毕业的人都被要求提交纸质学历证书和学位证书，很多人都被卡住了。这就结束了。

来到天津后，他也辗转了几个地方。当得知河西行政服务牌照中心一天放完80个号码后，他赶到南开，却被告知只有河西可以办理“三无”申请者的落户。

顾晓枫一路上碰壁了。他打车6次，订酒店3次。当他再次回到河西行政服务许可中心门口时，政策已经发生了变化。然而，在看到官方消息之前，谁愿意相信充满希望的“零门槛”会突然消失呢？他不愿意离开，所以就留在这里等待。渐渐地，4:30的房子就关门了，很多人看不到希望就离开了。白天闻讯赶来的卖房中介、结算中介和媒体记者也逐渐散去。

事实上，此时，天津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在“平安天津”微博平台的政策咨询直播中已经确认了这一消息。18:30分钟，“平安天津”微信公众号发文，再次证实了“补丁”政策的真实性：按照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要求，无工作人员，北方人才办理个人人事档案备案手续后，到各区行政许可中心引进人才联合审查窗口办理个人人事档案备案手续。办理搬迁审批手续。

然而，顾晓枫的故事并不是一个悲剧。晚上7点左右，两位前来视察的领导看到，政务大厅门前，黑夜里有一百多人在苦苦排队。他们觉得不能让他们整夜排队，就让里面的公务员连夜加班办理结算手续。很多人24小时不停地旋转。他很幸运地赶上了末班车，让他无需换档就能安顿下来。

18日，根据河西、河东、滨海新区官方微信公众号公布的数据，天津当天发放搬迁许可证265份。加上滨海新区前一天发放的57份，截至21日官方公布的搬迁许可证发放数量为322份。

晚上12点左右回到酒店时，他在微博上晒出了自己拿到的动迁证，还对加班到深夜的天津公务员点赞。一位天津网友回复道：“希望你能在天津工作，为天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天津对你的期望和支持不会白费。”

当晚，微博上关于天津落户政策变化的各种八卦沸沸扬扬。许多人彻夜难眠，不断阅读“前线”提供的战报。

80小时的“重磅补丁”显露真面目。其他地方的工作人员不得有空账户。

5月19日上午9时许，在天津做了三年积分结算代理的孙长林和同事来到河西行政服务许可中心，这里是传闻中唯一的接待场所。对于“三无人”，帮一位在北京工作的朋友问问题。问是否可以调整。尽管自2014年天津取消“蓝印户籍”并以积分结算取代后，他就一直从事这个行业，但他从未做出“冒险举动”来赚取风险太大的订单。例如，此时，像他的一些同行一样，他们向半夜在路边排队的申请人出售代理服务。

但他很快就离开了，因为他在国企工作的朋友注定不会把文件转移到这里。路上，他看到附近一处新开的楼盘门口就在数百米外，和他落脚的地方一模一样。

在北京一家房产中介公司担任市场分析师的杨旭也来看房了。早上他来到天津，在团泊湖、海河沿岸、东丽看到了三大知名地产公司打造的高端住宅，以及一些二手房。“天津的房地产市场确实火热了，但现在买房的大多是本地人，他们害怕外地人来抢夺，慌乱地买房。”在他看来，身边大多数想在天津定居的人都不会来天津工作。就连他自己也只是有点动心，因为落户门槛低，房价又便宜。

今天早上，和河西行政服务许可中心一样热闹的地方，就是华北人才市场。从凌晨开始，人们就在门外排队领取转学信。不过，拿到这封《委托档案谈判函》却比他们想象的要容易。您只需向工作人员出示您的身份证即可领取。如果是代领，只需手机上有申请人身份证复印件即可。照片就能解决问题。

在人才市场入口处，工作人员摆出四张长桌，向大家分发转会信。旁边，一群群的房地产经纪人正在分发房产传单，这些传单要么是用A4纸粗略印刷的，要么是精美的彩色印刷的。

大厅门口站着几名工作人员，只允许需要办理特定业务的人员进入。当被问到“什么时候需要排队？”其中一位回答说：“我们不知道哪一天人会比较多，哪一天会人少一些，没想到昨天今天会有这么多人。”

中午，“新天津人”吴飞也来了。不过他不是来拿调动信的，而是来询问如何调动档案的。四年前，他来到天津一家国企上班，将户口迁到工作单位，然后买了房子。但在天津，月收入不足5000元，仅够维持生计，却难以养家糊口。看到自己的大学同学在北京打拼，月入一万多块钱，今年考上北京研究生后，他也想把自己的档案转到学校看看是否有机会。以后去北京。

19日晚，《天津日报》发布了天津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对该政策的进一步解读。需要指出的是，在外省市有工作单位的人员不能像在天津没有工作单位一样申请落户。如果您欺骗获取结算资格，您的账户将被取消，您将被列入诚信“黑名单”，并报告您的籍贯。此外，结算程序也发生了变化。北方人才市场并不是必去的地方。您也可以在各区联审窗口领取申请信。同时，还对人才相关材料进行预审。预审合格的，发给《天津市人才落户审批表》。然后回老家求职，调到北方人才市场。北方人才出具的档案证明和人才落户审批表是办理搬迁审批手续的必要条件。截至21日，该政策仍然有效，未进行其他调整。

人气持续96小时，关键是能否找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19日晚，天津下雨。连日来的炎热一扫而空，走在街上的人们都感到一阵寒意。

20日11时许，北方人才市场中心门口依然车水马龙。大多数前来领取转学信的人并不知道，可以直接到各区联审窗口同时解决转学信和预审的问题。一名年轻的保安从早上7点就开始值班，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偶尔打个哈欠。

“这两天已经发出了多份档案移交信，已经存入了100多份档案。”门口工作人员说。不远处，房产中介还在向新来的人介绍在天津买房的“经验”，而一家体育健身公司也挂着“招聘”的牌子，正在出售结算业务。

12时许，距河西区行政服务许可中心大门约100米的人行道上，仍有不少人在排队。然而，在球队旁边的道路上，前一天停着近20辆来自河北、北京、山西、山东、内蒙古、吉林、辽宁等地牌照的私家车。此时，只剩下四五个人了。

几个戴着胸牌、里面印有粉色纸质“工作证”字样的男子正在叫着队伍前面的大家坐公交车去海河教育园申请。“昨晚来了300人，五点多就全部被带走了。”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

然而，这个“完成”不是另一个“完成”。按照前一天公布的流程，在各区联审窗口办理的是收到备案函和人才资格预审，然后就可以回家乡提交备案。不再像17日那样，在窗口完成申请后即可立即领取搬迁许可证。

更重要的是，如何判断申请人是否在国外有工作？

关于最新政策的咨询即将进行。一名工作人员周围有四十、五十人，他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如果我在外地工作，还能申请落户吗？”他给出了完美的答案：“在外地工作的，不能按第四条规定落户。””

还有人不甘示弱：“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外地有工作？我们有网络吗？”

“你的实际情况在办理业务时会写在上。”他回答。

“那我就不用写了！”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我们这里都是人才，首先诚信是第一，我们海河项目也必须诚信。”

吴飞看到了这一切。连续两天陪朋友来到这里，角落里的LED屏幕上总能看到天津著名喜剧演员杨少华、杨毅表演的消防公益广告。这是两张天津人非常熟悉的面孔。然而，一群群渴望成为“新天津人”的人来去匆匆，却从来没有时间多看他们一眼。